義大利藝術之旅(中)
—從翡冷翠到拿波里—
王英明
文藝復興發祥地翡冷翠
13世紀以前，在宗教至上的歐洲，繪畫裡主要角色是上天神祇，藝術品沒有立體觀念或透視感，且死氣沈沈。主流文化是對死後世界的幢慣，而避談平民生活的喜悅。14至16世紀在翡冷翠(Firenze，英文發音Florence佛羅倫斯)幾位繪畫巨匠努力下，藝術家開始強調現世生活的幸福，把藝術從傳達聖意的工具，轉型變成以人本主義、現實主義為主的觀念，使藝術更貼近人性，也充滿活潑、自然的美感。文藝復興就是指以義大利為主所掀起之此種覺醒、重現古希臘精神所產生文化新潮流之過程。當時此城市所培育之幾個天才，所留下許多創新的大量建築、濕壁畫、雕塑，使翡冷翠與文藝復興變成同義字。
18世紀後期，義大利繪畫地位喪失領導地位，而被法國取代，但其留下無數燦爛作品，堪稱歐洲最豐富最美，難怪識者皆認為義大利是最有看頭之藝術國家。
碧提宮、米開蘭墓羅廣場、馬非茲美術館、舊宮
我們由威尼斯搭08：33歐洲之星火車(一等廂每人含訂位76千里拉)，回義大利本土再轉南下，中午l1：25直抵翡冷翠Santa Maria Novella車站，將住四晚的旅館Ambasciatori(每晚台幣3,500)，就緊鄰站旁，對面是SMN(幅音聖母)教堂。周邊雖凌亂，扒手雲集，但去哪裡都非常方便，由陽台即可見紅褐色圓頂之百花教堂、鐘樓及梅第奇攪拜堂圓頂，看起來近在咫尺。
我們為省體力先乘公車，直抵舊橋(Ponte Vecchio)。此是翡冷翠最古老的橋，建於1345年，上面蓋有寶石、金飾店之商場。飯後先至橋旁的馬非茲美術館(Uffizi)，但見入口大擺長龍，標示要排兩小時後才能進場，因此預約次日上午之參觀，過橋先去參觀碧提宮(Palazzo Pitti)。此1457年銀行家碧提所建之豪宅，前有大片的斜坡廣場，府第正面極遼闊，外觀是厚重磚塊堆成之三層樓高、典型之翡冷翠風格建築。裡面分為帕拉提有美術館(Galleria Palatina)、瓷器博物館、近代美術館、服飾展覽館、銀器寶物館、體賓套房，後面還有依山而建的波波里花園(Giardinodi Boboli)。我們先參觀花園(4千里拉)，但看來毫無規劃整理，缺乏一般歐洲庭園應有之美。繼而進入帕拉提納美術館(15千里拉)，此館在二樓，隔有五十多間展覽室，收集500件以上文藝復興繪畫作品及濕壁畫，最具代表的例如提香的「紳士肖像」、拉斐爾的「椅子上聖母」、「戴面紗的女士」(非常漂亮!)
離開碧提宮後，為找公車，走了一大段路到羅馬門(Porta Romana)，終於搭到12號公車，抵達可全覽翡冷翠之米開闔基羅廣場山丘。廣場立有複製的大衛像，由崖邊遠眺阿諾河兩側市區，橋樑及大片紅瓦房屋，盡在眼底。最醒目當然是象徵花朵(Florentia原義為百花盛開)的百花教堂，其他如舊宮高塔、馬非茲美術館、聖十字教堂，都歷歷在目。
次日上午我們徒步走到馬非茲美術館(門票加務約費18千里拉)，依所排時間進入館內。此館是義大利最大的美術館，也是世界五大之一，呈口字形，1560年由梅第奇家族之科西摩一世建造。馬非茲古語即「辦公室」(office)，現藏有2,500件以上包括翡冷翠出身畫家與各國文藝復興時期優秀作品，鼎鼎大名當推波提且利之「春」、「維納斯之誕生」大型書作，還有烏切羅之「聖羅馬諾之戰」、提香之「優雅的維納斯」、拉斐爾「金色聖母」、米開蘭基羅「聖家族」。主要展示品在三樓，即使是迴廊，也美輪美奐，名不虛傳，非常值得參觀。
馬非茲美術館前面即為領主廣場(Piazzadella Signoria)及舊宮(PalazzoVecchio)。廣場有數座甚為有名的雕像，包括安馬那提設計之海神噴泉、唐那人羅，的馬佐可(獅子複製像)、大衛像複製品。側方的傭兵涼廊(Loggia dei Lanzi)有「強奪色賓斯斬女妖」及一些不知名雕像。舊宮是自1322年至今的執政官宅邸及市政廳(門票11千里拉)，登二樓入「五百人廳」，天花板有瓦薩里(Vasari)之濕壁書及米聞蘭基羅「勝利」雕像。三樓還有一些富麗堂里的大廳與展示室。循梯至塔樓，可觀賞翡冷翠市街及百花教堂、鐘樓全景。
比薩斜塔、西耶納、聖百米那諾
下午搭郊區火車(一等車10.5千里拉）到比薩。事先在車站電腦購票機買票，此次終踢到鐵板，找零竟被機器吃掉，想討回來卻到處語言不通，耗了一小時
才找到辦事員拿回該找的錢。一小時後抵比薩車站，換乘3號巴士(1.5千里拉)，十分鐘不到就抵人聲沸騰的大教堂廣場。此廣場有與其他城市不同的大片綠草如茵，矗立三棟白色大理石建築，依序是洗禮堂、大教堂(11世紀)及斜塔。洗禮堂是圓形造型之羅馬、哥德混合式樣，內有大理石講道壇。
斜塔原是為大教堂加蓋之圓形鐘樓，高力公尺，有列柱迴廊環繞。1173年興建到第三層即傾斜，1350年才完工。近年因危險關閉多時，但2001年底已再開放遊客入內。看到整棟樓房斜而不倒，確是令人嘖嘖稱奇。
次日上午搭旅館旁SITA長途巴士09：10直達車(12千里拉)往70公里外的西耶納(Siena)，沿途頗多葡萄園(此地以Chianti白酒著名)。約一小時抵多明哥廣場，隨即跟著人潮往市中心之田野廣場(Piazza Campo，有人謂貝殼廣場)走。西耶納當年是與翡冷翠併駕齊驅的大都市，在高高低低的窄巷迷陣裡，許多老房子仍保留中世紀原貌。我們在街道階梯下方，赫然見到廣闊的田野廣場，以另一端的市政廳為中心，如扇形般優美地向外延伸出丟，整片廣場有如九片紋路的貝殼，不愧是歐洲最美的申世紀廣場之一。每年有馳名之傳統無鞍賽馬(Palio)在此舉行(我們差四天，沒趕上)。市政廳旁有高102公尺之曼賈塔(義大利第二高)。
附近之主教堂是花200年興建之歷史性建築，義大利最壯觀的教堂之一。若非黑死病使計劃建築中斷，此教堂應已成基督教世界中最大，我們在教堂外仍可見未完工的遺跡。鐘樓及教堂之黑色條紋是其特徵，主教堂立面有粉紅色浮雕，教堂內有甚多名家瑰寶包括雕刻、鑲嵌地板。我們另購票(3千里拉)參觀窄小的圖書館，牆上是一組非常珣麗的濕壁畫。
午後再搭巴士(9千里拉)續往西邊另一古城聖吉米那諾(St. Gimignano)。車抵紀念公園旁城牆外，下車後由聖喬凡尼門進入城內徒步區。此古城位處山丘，亦稱「美麗的塔之都」，當年位於往羅馬主要朝聖路線，十分鼎盛，受黑死病及朝聖路線改變，導致沒落，但全為石板的幽雅道路與兩旁石造建築物，亦因此而免於被破壞。有十數座長方形塔樓仍轟立城內，令人發思古幽情。參觀水井廣場、人民宮、聯合教堂、教堂廣場後，4：45搭巴士回翡冷翠。
學院美術館、梅第奇宮、聖羅倫任教堂、中央市場
到學院美術館(Accademia)看文藝復興經典之作、米開蘭基羅在29歲所雕「大衛像」真跡，是許多人到翡冷翠主要目的之一。我們搭15路公車，一路注意扒手，至聖馬可修道院下車。此修道院亦為一博物館兼美術館。在其左前方即為學院美術館，已見小小門口又是一串排隊長龍(門票15千里拉)，歷年來許多遊客在排隊時順便就在右邊牆壁塗鴉，因此可見各國文字胡亂雜錯，見有中文寫：「排隊去看大衛小鳥」，令人會心一笑。
因部份整修，參觀內容大為減少，既來之則安之，但進入後發現果真除圍滿人潮的「大衛」、「奴隸」系列雕像，及一些翡冷翠畫派的宗教晝外，無甚可觀，有上當之感。當年使米開蘭基羅成為技冠同躋之名家的「大衛」，高達4.27公尺，由整塊大理石雕成，刻劃聖經裡殺死巨人哥利亞的英雄裸身，肌理栩栩如生，但宜稍遠觀平視，不然有比例怪怪的感覺，因為太大了。
徒步走數分鐘抵梅第奇家族中，最顯赫之科西摩一世，委由米聞蘭基羅所設計之梅第奇宮(Palazzo
Medici，門票8千里拉)，是15至16世紀時梅第奇家族館邸。外觀樸實，二樓有大廳及著名濕壁畫「東方三博士朝聖圖」。隔街為聖羅倫佐教堂(免費進場)，是梅第奇家族之教區教堂。此建築以純文藝復興早期風格兩聞名，有唐那人羅設計之青銅祭壇。教堂前面是許多攤販雲集之中央市場區，環境非常糟，但可殺價買到衣服、皮包。後面是梅第奇禮拜堂，我們未進入。
百花教堂、高托鐘樓、聖高凡尼洗禮堂
每天都在旁邊繞來繞去的翡冷翠大教堂(Duomo又謂百花聖母教堂)，是我們最後一天才參觀的地方(免費)，有高達106公尺橘瓦圓頂，綠、粉紅、白色之大理石外牆，是翡冷翠地標，前後蓋了140年。教堂上的圓頂，是15世紀初，由布魯內勒斯基(Brunelleschi)設計，費14年才安裝上去，當年拋棄再德式尖塔格局，採用羅馬古典建築的和諧開朗樣式，創新此種不同的空間造型，正是文藝復興之情精神。
教堂前沒有大廣場，旁有喬托鐘樓，及八角形的聖喬凡尼洗禮堂(Battisterodi San Giovanni)，侷促地擠在一旁。洗褸堂三個青銅外門，用精緻的黃金浮雕裝飾，非常有觀光價值，隨時都吸引一大票人圍觀，裡面(門票5千里拉)的圓頂棚鑲嵌畫，金碧輝煌。我們剛好躲雨，在裡面足足坐了一小時。
至於聖十字教堂(SantaCroce)、巴傑羅(Bargello)美術館、卡爾米教堂(Carmine)，仍因時間不夠未去，至為可惜。
貧窮破落的拿波里
在翡冷翠及鄰近托斯卡那地區度過四天文藝洗禮後，我們乘8：55歐洲之星列車(一等廂每人122千里拉)，路過羅馬再南下，於12：50到達義大利第三大城市拿波里(Napoli，英文Naples那不勒斯)。
義大利南北貧富差距頗大，一出車站便感受到中央車站前加里波底廣場(Piazza Garibaldi)又髒又破的市容，其環境可怕及紊亂，是我歐遊多處所僅見。天氣懊熱，所訂Cavour旅館(每晚3,500台幣)在廣場邊，老舊又沒有冷氣、破地毯上堆積髒床單，讓我們倒盡胃口。我當機立斷，趁家人吃麥當勞時，又找到附近一家有冷氣之小旅館(Esedra)，飯後我們即轉進此小旅館住，一方面寫傳真回台北取消另一晚還要住的訂單，並爭取此次退費(事後只拿到五分之一退款)。
經此折騰叉加上突如其來大雷雨，當我們準備出門時，已近下午五點，要參觀著名的國立考古博物館已不可能，非常可惜。我們乘公車沿大街溫貝特一世大道，經市立廣場轉入鬧區，於溫貝特一世拱廊(Gl﹒Umberto)前下車，幸好雨歇。此拱廊與米蘭之艾曼紐拱廊類似，正對面是著名的聖卡羅歌劇院(觀眾席分為五層)。按著在路邊找到中央纜車線站，搭乘纜車直上佛梅若(Vomero)。經熱心居民指點，我們走到聖馬提諾修道院，旁有空艾摩古堡。此時天色漸暗，華燈初上，由此正好遠眺有名的聖塔露西亞港與拿波里灣夜景，覺得不過爾爾。
下山回原處晚餐後，走到徒步區的民意代表廣場(Piazzadel Plebiscito)，一邊是17世紀拿波里國王所蓋的皇宮(Palazzo Rea同，正面有8位國王雕像，一邊是呈圓弧形的方濟各迪保拉教堂，在黑暗中以典雅的照明，顯出城市溫柔的一面。廣場另一例則是海港，遠方隱約山頭即是維蘇威火山。回程還路過新堡(Castel Nuovo)，是有三座圓形高塔的法國式城堡，周圍有乾涸的護城河。
龐貝古城半日遊
次日由旅館步行，經過充斥肉菜攤販、餿水橫流的落後小巷(像30年前台灣鄉下的場景)，走到維蘇威環遊(Circumvesuviana)車站，趕上9：07火車6.4千里拉)，約50分鐘後在Pompeiscavi/VilladeiMestri下車，正是龐貝之入口(門票16千里拉)。在大太陽下我們由Porta Maarina爬階進入古城。
西元79年維蘇威火山爆發，一瞬間龐貝(及鄰近的埃科諾拉Ercolano)被熔漿、火山灰燼所掩埋，直到16世紀末才有人發現，陸續挖掘(目前仍在挖)的結果，使整座城市逐漸顯露出來。由於未經歲月摧殘，損毀不嚴重，反而得以保留完整資料，供後人研究當年羅馬時代之種種。此遺跡最大特點是，除了神殿、市集、劇場、澡堂與都市街道外，還呈現罕有的私人住宅景觀，而一些妓女戶及房間春宮壁畫，亦頗為有趣。但多數珍貴古物，皆已移到國立考古博物館。
在驕陽下毫無遮蔭，想仔細看完整個龐貝古城69個景點(至少要兩天)，是一件苦差事，在夏天真會被曬成「人乾」，我們幸好中午前以兩小時匆匆走幾條街，偶而「偷聽」別個參觀團的英語解說，大致上已算窺觀古城全貌。印象最深刻是依挖出的空殼，所做之瀕死市民之塑像，其恐慌動作的鑄型，令人震撼不已。
卡布里島與蘇連多
午後回拿波里，將大行李寄放旅館，攜過夜隨身用品，到Beverell。碼頭搭乘2：40之水翼船(19千里拉)，50分鐘後抵卡布里島(Capri)之大港口(Marina Grande)。此島是南部最有名之渡假勝地，搭船沿岸環繞全島，只要90分鐘。但見翠綠海水、蔚藍天空，許多白色別墅房子依山而建，整體環境看起來乾淨、幽雅，遠離本土，亦無竊賊小偷威脅，心裡輕鬆不少。
我們由港口乘纜車(2.4千里拉)登至十布里鎮，但見居高臨下，視野甚廣，遠方大海及左側往安納卡布里鎮(Anacapi)的斷崖公路、白色民房，歷歷在目。
狹窄的市中心鬧區，塞滿精品店，遊客如織。住進Regina Christina旅館(台幣5,000元)後，黃昏時沿後巷走到島的另一頭，下面是水藍清澈見底的小港口(Marina Piccola)，許多私人遊艇沐浴在晚霞申，隨海風載浮載沉，左方有突出海水之巨岩礁。晚餐於後山腰一家有鋼琴演奏之高級餐廳(老妻指定的)，一家四人在燭光中享用義大利菜，侍者彬彬有禮，外面是黑漆漆的樹林及海灣，漁火點點，清風徐來，琴聲溫柔，夜色迷人，氣氛高雅，覺得自己很像電影場景人物。
在此島上過夜之感覺真是很好，清晨再度去後出散步，飯後乘小巴士先去安納卡布里，一路車行斷崖，千驚萬險。續由安納卡布里搭小纜椅(10千里拉)至島上最高點索拉山頂，下山後乘小巴到藍洞(Grotta Azzurra)崖邊入口。很多人到此島，主要目的就是參觀舉世聞名的藍洞，我們亦不例外。
卡布里島海岸有很多巖洞，依岩層色彩及陽光反射而有不同名稱，如青洞、白洞。但最有名的還是藍洞，最好觀賞時間是上午十點至下午三點。多數人由大港口搭汽艇至此，再換小划艇進入(入洞公訂價是15千里拉)。遊客在小船上必須完全仰躺才能由洞口穿入，裡面僅小小數十平方公尺，十幾艘小划艇擠在一起打轉，陽光由洞口照入，在海水反射出湛藍透明的藍寶石般光線，確實令人驚豔。不過，短短一分鐘就要出洞，花費台幣240元，有點坑人。我們不幸碰到一位歌聲比美帕華格帝的船夫，半哄半強迫我們每人給他10千里拉小費，換來在洞內多停留幾分鐘，並聽其高歌(事實上歌喉還不錯)。出來後女兒說：參觀藍洞，不看「終身遺憾」，看了「遺憾終身」，不太值得。
下午乘水翼船(15千里拉)離島，約半，約半小時到蘇連多港(Sorrento)，此一以民謠著名之城市，位於高聳斷崖之上，耍經一段爬坡，才抵市中心。可以想像，由此遠望海岸點點漁火歸港之畫面，正是蘊釀那些民謠的原動力。
4：30由蘇連多車站，再乘維蘇威環遊火車(4.9千里拉)回拿波里一宿，終結束南義行程。較為可惜的是，沒能照計劃參觀國立考古博物館。另外，次晨搭車去羅馬時，在月台竟未留神，被不請自來的幫搬行李流氓，強索了一筆小費，為拿波里之行，留下一個不愉快之句點(待續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