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開業十年感言(李育軒) |
「不想走完不起程 ,
擇真善而固執。」
「人生到處何所似？ 應似飛鴻踏雪泥 。 泥上偶然留指爪 , 飛鴻那復計東西 ？」 我深信 ”凡是曾經認真努力生活奮鬥過的 , 必會留下痕跡 , 供後人欣賞參考! “ 在夜深人靜 , 披著厚重的外套 , 拿著雙筒望遠鏡 , 獨上家中四樓空曠的陽台 ; 寒風刺骨迎面拂來 , 冬季的獵戶星座(Orion)正向你喜洋洋的打招呼 , 那配在腰帶間三顆星的下方--M42星團(距離我們地球約1500光年) , 你拿起望遠鏡調整焦距靜靜地仔細瞧瞧... .像翡翠鑽石般晶瑩燦爛 , 真的令人著迷神往 ; 大犬星座(Canis major)上超級明亮的天狼星(Sirius) , 正對著你微笑 ; 西方的七姊妹(M45) , 金牛座(Taurus)上的畢宿五 ; 東方的巨蟹座(Cancer) , 獅子座(Leo)上的軒轅十四(註35) ; 彼此互相對應著 , 寒夜的星空在瞬間突然變得熱鬧熟悉可愛起來... 盡情的看著 , 我的思維也活潑清晰飛揚起.... 「光陰似箭 , 歲月不饒人 !」…...離開大醫院的歷練(省桃小兒科四年+台大代訓一年+省立新營醫院二年+台南市立醫院一年+成大小兒部兼任主治醫師N年.) , 回到故鄉--學甲 , 繼承父親懸壺濟世的事業--西淋紀念診所 , 一轉眼間也滿十年了。行醫開業十年 , 酸甜苦辣 ; 如人飲水 , 冷暖自知。在健保制度、 醫療生態大環境的扭曲衝擊下(全民健保瀕臨破產/醫療機構營利、托拉斯化以業績掛帥、惡性競爭/轉診制度失敗/醫療品質低落/醫療糾紛頻傳/醫病關係對立/基層醫療萎縮/…註42 ) , 門診人數每況愈下 , 倘以業績收入論成敗 , 恐怕真的一事無成。 然「塞翁失馬 , 焉知非福 ?」, 日子變得較閒散充裕 , 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: 清晨肩背網球拍騎著腳踏車 , 在涼風中帶著愛犬鬆獅狗(學名: chow-chow)—Black , 穿梭林間街道 , 閒逛附近的校園 , 一齊溜雙螺旋形似DNA結構的滑梯 , 沈思閒坐於老榕樹下 , 在操場上奔馳互踢足球 , 練習運籃球遠投三分球 , 對牆壁猛力揮拍抽球 ;... 白天門診之餘 , 在典雅的古典音樂陪伴下 , 上網路看電子報 , 即時新聞和各種五花八門的醫療報導 , 研讀最新醫學期刊 , 充實專業知識 ; 將網際網路資訊融入日常診療中 , 透過電子郵件 , 在網路上義務回答網友的醫藥諮詢 , 生活反而變得充實有趣 , 不斷創新成長和突破 ; 傍晚熱身後痛快打場網球 , 以球會友 , 興盡而歸。 睡前觀賞滿天的星斗 , 任憑思維飛揚 , 涼風拂面 , 暢快至極 ! 父親給我的啟示---烏腳病的聯想 我的父親 李西淋先生(1922-1975) , 係台北醫專(即台大醫學院前身)最後一屆畢業生 , 師承以”手指切肝術”(Finger-fracture technique)聞名的前台大外科大師—林天祐教授(1913-1995)(註1) ; 在省立台北醫院服務期間 , 在外到婦產科權威—徐千田教授(1913-1992)(註2)家兼差 , 受徐教授教導學習婦產科醫術 ; 民國四十六年十月回故鄉—學甲開業 , 他將一般外科和婦產科的醫術融會貫通 , 在臨床診療上發揮的淋漓盡致 , 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。 舉凡急性闌尾炎手術(俗稱: 盲腸炎) , 腸套疊復位 , 隱睪症(睪丸固定術) , 精索扭曲矯正 , 肺膿瘍引流 , 肋膜積水抽出 , 肝膽、腎臟和膀胱結石腫瘤 , 嵌頓性腹股溝疝氣/鼠蹊部疝氣(俗稱: 墜腸) , 婦女家庭計劃結紮 , 足月自然生產 , 緊急剖腹生產 , 子宮外孕 , 骨盤腔發炎 , 卵巢腫瘤扭曲 , 子宮肌瘤切除 , 腦中風昏迷 , 車禍外傷, 腦震盪 , 骨折 , 休克處理…….等得心應手 , 救人無數 , 頗受遠近鄉人的好評與敬佩 , 儼然成位醫術高明的「外科神手」(註21)。 父親曾說過 : 「臨床醫師進行各種手術 , 不管程度的難易大小 , 都必須全神貫注 , 小心翼翼和全力以赴 ; 猶如在高空中拿著平衡桿走鋼索的藝人 , 成功走過了 , 大家歡呼鼓掌慶祝 ; 倘不幸 , 一疏忽失足 , 必定摔得粉身碎骨 ; 惹得一身醫療糾紛 . 」“醫者行醫 , 能不慎乎 !” 民國五十九年六月 , 一代良醫—謝緯醫師(註3)( 1916-1970) , 不幸因徹夜開刀 , 在趕著去二林基督教醫院看診途中 , 過度疲憊 , 而撞上路旁的大樹 , 竟不治死亡 ; 當時他每星期四從南投到北門 , 幫忙烏腳病病患截肢切除手術的工作 , 無法再繼續進行。基督教芥菜種會北門烏腳病診所—王金河醫師(註4) , 遂邀請好友先父前往義務執行截肢手術 , 其間有二年之久 ; 我常順道搭乘父親的車子 , 遊覽鹽田風光 ; 迎面吹海風 , 看成群結隊的白鷺鷥自由飛翔 , 到南鯤鯓五王廟參觀抽籤拜拜……. 在台灣西南沿海地區 , 特別是北門、學甲、布袋、鹽水、義竹、等鄉鎮 , 是烏腳病的流行區 , 其真正致病原因仍未明確 ; 據臨床研究、文獻報告、病理組織、流行病學、動物實驗以及生物統計學顯示可能與井水中的砷 , 螢光物質(fluorescent compounds) , 土壤中的腐質酸(humic acid)、麥角生物鹼 , 或其他營養遺傳基因等生態循環有關聯 ; (註8,9) 自民國元年至八十六年底止，發現病例累計約有2,758人。 烏腳病(blackfoot)是一種末梢動脈血管阻塞性疾病 , 主要病理變化為異常動脈硬化 , 和一般老人的動脈硬化不同 。疾病早期症狀 , 腳趾麻木刺痛 , 不良於行 , 有間歇性的疼痛 , 慢慢地變紫發黑 , 俗稱“烏乾蛇”, 臨床上必須和”下肢深層靜脈血栓症”(Deep Vein Thrombosis , DVT)做鑑別診斷。 除了詳細的病史詢問 , 理學檢查外 , 目前有立體能量彩色杜普勒超音波(3D power color Doppler ultrasonography)高科技儀器可以幫助區別 。行政院衛生署從民國七十一年至八十年 , 統計全省癌症死亡率的分佈 , 發現烏腳病流行區罹患皮膚癌、膀胱癌、腎臟癌、肺癌、肝癌的比例有顯著偏高的現象。 (註5,6,7,8,9)。 拜網際網路和寬頻技術(ADSL)等資訊飛躍的進步 , 在鄉下的診所 , 透過MEDLARS醫學文獻資料庫 , 就可輕易查詢列印出自(1966-2001 Jan)所有在醫學上發表有關烏腳病的研究報告(註8)。 踩著那些為防治烏腳病 , 熱愛鄉土而努力奉獻的醫學前輩的腳步(註9) , 我受到很大的感動、鼓舞和啟發。 (特別是1)前台大公衛---陳拱北教授(註38, 1917-1978)。 2)因車禍而下肢癱瘓 , 仍不減其志、「衣帶漸寬終不悔 , 長風萬里渡秋雁」的—吳新英教授(註10)。 3)台大內科—曾文賓教授。 4)病理泰斗—葉曙教授(註11)。 5)台大生化—呂鋒洲教授。 6)已故台大農化系—楊祖馨/蔡玉吉教授。. 7)有烏腳病患之父尊稱 , 榮獲醫療奉獻獎的—王金河醫師(註4)。 8)曾給予我心靈上很大衝擊的前北門烏腳病防治中心主任—王銘玉醫師。 9)有台灣史懷哲美譽的—謝緯醫師(註3)。以及 10)許多前輩(高聰明/高上榮/侯書文/陳萬裕/柯源卿/薛玉梅/邱弘毅/曾慶孝/許光宏/江漢聲/洪清霖 /陳建仁/王榮德/郭浩然/王鴻博/王健行.等教授 , 註7)「篳路藍縷、竹筏渡河」為烏腳病的流行病學、病理機轉、發病原因、診療照護研究、等所做的奉獻和努力。) 民國七十九年八月回家鄉—學甲開業後 , 我曾診斷過一位年老的烏腳病病患 , 經轉介到成大醫院做下肢動脈血管攝影證實 , 內心有份驗証所學和發現的喜悅 ; 每逢過農曆年 , 由於公家機關休假 , 王銘玉醫師常會熱心介紹烏腳病病患前來診所換藥照顧 , 我總是耐心懷著感恩念舊的心情 , 忍耐病人的抱怨牢騷和無奈 ; 心理上卻別有另樣的感受…… 醫者的抉擇---我為什麼選擇做為一位小兒科醫師 ? 好友顏純民醫師的女兒—貝珊是位資優生 , 為了準備甄試台大醫科 ; 特地來拜訪向我借一些有關台灣新文學之父—賴和(1894-1943 , 註23)和台灣醫界大師—李鎮源醫師(1915-2001,註24,25)的書籍資料 ; 閒談之餘 , 談及當初為何想做醫師 ? 考醫學院、行醫的動機如何 ? 使我勾起往事的回憶 : 小時候雖然生長在醫生世家的環境 , 耳濡目染開業醫師的生活作息 , 可是除了父母對我的期望(希望兒子能學醫)外 ;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後要做什麼 ? 當醫師的夢想更不敢奢想了 ! (因為正值狂飆年齡 , 叛逆反抗性很強 , 在校成績又不優異。) 國一時在學校圖書館借了一本書---愛因斯坦(Albert Einstein 1879-1955, 註43 )的狹義相對論; 開啟我對宇宙如何形成 ? 生命從何而來 ? 對霹靂大爆炸(Big Bang)、時間、空間、重力速度、黑洞以及時光旅行等理論的好奇 , 銀河星系如何運轉 ?(註30) 太陽系何時誕生 ? 地球如何孕育生命 ? 恐龍何時滅絕 ? 上帝在那兒 ? 宗教信仰何處覓 ? 宇宙到底有多大 ?(註31) 人類文明又如何演化來 ?….天真的想成為理論天文物理學家—愛因斯坦第二…..後來很幸運的考上中山醫學院 , 在醫學院生活有幸認識國文老師—莊茂 , 他啟發我許多有關哲學邏輯(理則學)、文學人生和歷史變遷等道理 ; 解剖大師—蔡滋浬教授以身作則將遺體獻給醫學大體解剖(其臨床病理討論會(CPC)令人動容 , 對生命的無常、老師的大愛、 感觸震撼良深。) , 腦神經解剖教授—周德程慎密嚴謹的治學態度 , 病理教授—黃德修(註17)教導我們如何做學問研讀病理 ? 廖克剛導師廣博有趣的有關校園園藝、大自然等生物知識 , 生物--李宣佑老師狂熱認真的教學精神….漸漸地耳濡目染自己對學醫也感興趣了 , 讀書不再那麼痛苦乏味…….多采多姿的醫學院畢業後 , 我的知己—洪立方問我 :“服完兵役後 , 我們究竟要選擇那一科呢 ? ” 人生境遇有時很神奇、奧妙和難以解釋 ! 有些童年往事 , 你可能早就忘記了 ; 可是它卻靜悄悄神秘地深藏於你的潛意識中 , 就在你面臨人生的重大抉擇時 , 那些你早已淡忘 , 曾經感動過你的往事 , 竟會浮現影響你的決定 ! 民國五十年 , 全省麻疹大流行(俗稱 : 出麻) ; 吾弟—省吾約三歲 , 不幸染病 , 竟全身出疹子/發高燒不退/抽搐不停 ; 當時父親正在開刀房幫病人做”甲狀腺腫大切除”的手術 , 緊急請鄉下名醫—叔公 李六先生出診 , 他診察後一直搖頭說 ;「 小孩發燒怎麼放到這麼嚴重呢 ? 可能是出麻疹後的併發症—腦膜炎。」 經緊急聯絡當時在朴子開業的小兒科醫師—父親的好友 黃添丁先生 , 他門診一結束、中午還沒用餐 , 就匆匆搭計程車趕到我家 , 診治吾弟的病 ; 經從彎曲的背部抽脊髓液檢查(俗稱 : 抽龍骨水) , 黃醫師還自己捲袖輸血50c.c.給小病人 , 他雖臉色蒼白 , 卻神情奕奕…..後來吾弟雖回天乏術 ; 黃醫師「視病猶親 , 捨己救人」的精神, 那乾瘦修長的小兒科醫師形象 ; 竟在我幼小的心靈 , 留下極大的震撼。 私自認為真正偉大的醫師 , 應當像他那樣 , 而不是在開刀房幫病人動大手術的父親…..這童年塵封往事 , 其實我早就忘了 , 歷經東陽國小—學甲國中(第一屆)—師大附中(271班)—中山醫學院 ; 它壓根兒從沒在我的記憶中出現過。 民國六十九年 , 我在台中成功嶺8808醫務所服兵役當軍醫時 , 原先想選擇走”家庭醫師”(註41), 便於早日回鄉開業 ; 不料當醫官時頂喜歡割包皮手術 , 常全神貫注投入 , 忘了午餐時間 , 看到血液拿起手術刀就有莫名的興奮與衝動 ; (終究我的血液奔流著外科神手—父親的遺傳基因。) 有”李一刀”之稱 , 有個早上破紀錄的做了12個包皮環割手術 ; 醫務所的軍醫上校—彭主任 , 很賞識我 , 認為我是學外科的料子。 不料面臨退伍前 , 申請醫院科別 , 我竟選擇省桃小兒科 ; 令主任不解 ? 我永遠忘不了 , 有晚像平常般獨自站在嶺上空曠草地上看星星(註35) , 天蠍星座(Scorpius)的心宿二、 射手座(Sagittarius)、大熊星座(Ursa major, 即北斗七星)、北極星(Polaris)、牛郎/織女/天津四(即所謂夏季大三角) , 滿天的星斗在寂靜涼快的夜裡張臂歡迎著我 ; 突然有一種很炙熱莫名的念頭 , 很清晰明確地啟示我 ; ”或許你可以試試走小兒科看看 ?” “可是我在醫院實習時小兒科的成績最差 !”….思維飛揚起 , 童年那段塵封的往事---黃添丁醫師 捨身救小病人的偉大形象 , 竟歷歷可見 , 強烈的吸引我 ; 再加上我一直很感激父母親曾給我一個快樂、活潑、調皮和溫馨的美好童年生活 ; 我知道 , 我要選擇”小兒科”醫師，做為醫者生涯的歷練 。 學醫之路—一位小兒科醫師的歷練與成長 培養訓練一位可獨當一面、時時求進步的專科醫師 , 是艱辛難熬的。 哲學大師—莊子(369-286 B.C.)在其養生主篇有云「吾生也有涯 , 而知也無涯 , 以有涯隨無涯 , 殆已 ! 已而為知者 , 殆而已矣 !」…然而醫學各領域知識的精進 , 如網際網路、資訊大爆炸般排山倒海而來 , 使我們不得不努力謙虛終生去學習。 很感激在我兒科醫師養成過程中 , 有那麼多值得敬佩懷念的同事 , 難忘的病人們(李燕君/李品毅/謝凱帆/陳柏均/陳立軒...) , 醫護檢驗社工人員 , 資深醫師(李芳輝/顏純民/楊宏義/褚文銘/王主科/吳美環/林其和/林秀娟/蔡文友/…) , 開業醫師前輩和可敬的教授們(李慶雲/謝貴雄/李廷堅/呂鴻基/陳森輝/陳炯霖/許瑞雲/王作仁/陳炯暉/張美惠/沈友仁/林國信/魏火曜/…..) ; 他們分別在不同的成長階段 , 幫忙鼓勵指導和提攜著我 , 使我能順利接受完整紮實的小兒科住院醫師訓練。 在省桃期間 , 我的好戰友 : 腳踏實地永遠先替病人著想的—李俊穎醫師 , 勇敢細心的—李月瑛醫師 , 教學認真教給我許多新生兒學的知識和急救技巧的—郭明裕醫師 , 個性率直的年輕主治醫師—李明鎮 , 早會時帶給我們極大知識震撼的超級住院醫師—Super R 蔡順隆 , 是他教導我如何善用醫學院的圖書館 , 勤查醫學文獻 , 有系統整理研讀醫學期刊 ; 以球會友因打網球而成為好搭擋的總醫師—王憲忠 , 「教我們不要太侷限專精於自己的專業(小兒科) , 要不斷努力擴展各醫學領域知識的廣度和深度」的—何美美主任 ; (你必須親自撫養照顧小孩陪他長大 , 才能算真正完成小兒科醫師完整的訓練 ; 終究醫治自己的小孩的心情和處理一般病人有所不同。.) ; 教我們看診藝術如何與病人做良性溝通的---黃焜璋副院長…無數的假日值急診 , 心肺急救術(CPR ) , 插氣管急救 , 處理危急的病患 ; 穿梭於榮總(註27)和台大醫學院圖書館(註28)查文獻期刊資料解惑 ; 跟林凱信主任(林K)學習血液學 , 看血液骨髓抹片 , 初次診斷出白血病(血癌)等疑難雜症的雀躍 ; 在骨髓移植(Bone Marrow Transplantation , BMT)無菌室 , 隨著罹患重型海洋性貧血(Thalassemia major)的小朋友 , 因病情起伏而歡笑生活在一起 ; 當接受骨髓移植的病人 , 因導管發炎而導致突發性的敗血性休克(septic shock) , 經急救處理不治死亡 ; 我和好友—王志堯醫師(註12)都哭紅了眼 , 彷彿失落了許多 , 捧著厚厚的病歷 , 一直不斷的反省檢討思考著 ; 感染學大師—李慶雲教授(註13)的忠告 , 迴響耳際 :「導管(Broviac catheter)感染 , 必須拔除 ; 否則病人會死掉。」 人生就是這樣 , 在失敗挫折痛苦難熬中 , 反而成長收穫啟發的多 ! 很遺憾 , 我由於無法克服心中的困惑 , 不能好好追隨林K繼續血液腫瘤學方面的鑽研。 一直很欣佩林K的博學謙虛和樂觀 ; 我在省桃幫忙照顧血癌、腫瘤、骨髓移植等小病人四年 , 那時沒有健保 , 常看到血癌病患家屬為了龐大的醫藥費 , 弄得家破人亡 ; 我就是無法像林主任那麼樂觀親切 , 能讓家屬燃起無限的希望和同舟共濟的心情 ! 對於一位小兒科醫師 , 到了第三年住院醫師(R3)面臨要開業或留在大醫院(選擇次專科)的抉擇 ; 我由於喜歡太多、 興趣太廣 , 反而落得「梧鼠五技而窮 , 一無所專 , 愧對恩師。」 R3到台大代訓一年 , 可說是我行醫生涯的一大轉捩點。 已故台大小兒科—李廷堅教授(註14 ) , 以擇善固執、火爆脾氣出名 ; 在省桃期間 , 他每星期不辭勞苦搭交通車從台北到省桃 , 主持兒科病例討論會 ; 我那時是第一年住院醫師(R1)準備一川崎病(Kawasaki disease , MCLS)病歷報告 ; 李教授如往常準備許多最新的醫學文獻 , 用紅筆圈點眉批 , 用功的程度 , 令我們汗顏慚愧 ; 那股「活到老學到老 , 不斷創新 , 做學問執著」的精神 , 使人印象深刻。 他當面稱讚我準備的很好 , 不輸給台大小兒科的住院醫師 ; 那長者鼓勵欣賞晚輩的眼神 , 我永遠忘不了 ! 特別是三年後 , 我到台大小兒科受訓 , 有次在餐廳角落用餐 , 遠遠的竟被李教授認出 , 他親切主動過來 , 寒暄問好 , 使我有點受寵若驚 , ”他認得我 ! ”….李教授後來不幸因心肌梗塞突然去世 , 我曾傷心難過 ; 可是他生前那份追求醫學知識的狂熱 , 「吾愛吾師 , 然更愛真理。」的精神 , 卻深深影響著我 。 在台大受訓期間 , 每星期五晚上 , 是我最快樂的時光。 那晚是科內打網球時間(註36) , 由呂鴻基教授(註18) , 李慶雲教授(註13) , 已故陳森輝教授(註14 ) , 已故謝貴雄教授(註15,1939—1997) , 總醫師洪俊源 , 林應然(註19) , 周正成 , 黃立民 , 李秉穎(註 29)…..大家以球會友 , 痛快無比 ; 數不清為了救多少險球 , 飛身撲躍 ; 奔馳於紅土網球場 , 看破得失心 , 奮力回擊來球 ,上網截擊、底線抽球、 殺球、扣球、半截擊、上旋球、吊高球、縱橫全場和左右開弓 ; 暫時忘掉世間的一切煩惱 ; 我曾多次領軍代表省桃 , 到處比賽 , 輸多贏少 , 卻絲毫不減我對網球運動的熱愛。 感謝上天 , 沒想到多年後回家鄉開業 , 有幸竟能每天享受打網球的樂趣 , 抒解身心。 網球如人生 , 打了25年的網球 , 從打球中體會領悟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 ; 球技或許不是一流的 , 可是對網球運動的投入 , 那歷久不衰的熱情 , 「 雖屢戰屢敗 , 卻愈戰愈勇 , 奮鬥不懈 。」「 拼命三郎 , 全神貫注 , 舍我其誰 。」的氣勢精神 , 倒是頗以自豪 ! 鄉下開業醫的生涯—學醫不易行更艱 “ 近鄉情怯” ; 歷經大醫院多年的磨練 , 對自己的醫術能力充滿了自信和勇氣 ; 可是那知擁抱回饋故鄉 , 竟是這般的痛苦、無奈、難熬和具有挑戰性 ! 1990年8月我冒著妻子的強烈反對 , 在母親和故鄉的殷切呼喚下 , 毅然決定回故鄉—學甲開業 ; 開業前的徬徨 , 禮貌性的拜訪幾位可敬的前輩 , (學甲的鄭秋淋醫師 , 北門的王金河醫師(註4 ) , 佳里的吳南河醫師 , 新營的楊孔昭醫師(註20,32) , 和張昭郎醫師夫婦。) 聆聽分享他們珍貴獨特的行醫心得和人生經驗 , 受益啟發良多 ; 更加深自己回鄉開業的決心….惡劣混沌扭曲的醫療生態環境 , 鄉下人迷信打針要求速效 , 求神問卜收驚藥籤 , 傳統根深柢固的封閉觀念(國術館接骨師、推拿整脊拔罐針灸..等民俗療法) ; 重症病人接踵而來 , 半夜急診 , 氣喘發作 ,喘鳴/呼吸困難/(哮吼) , 小孩發高燒/抽筋/昏迷/(腦膜炎) , 上呼吸道感染/急性細支氣管炎/中耳炎/鼻竇炎 , 小兒感冒症狀/發燒不退/臉色蒼白/肝脾腫大/黃疸氣喘/敗血性休克/猝死/(病毒相關性噬血症候群,Virus-Associated Hemophagocystic Syndrome,VAHS) , 插氣管急救 , 心肺急救術(CPR) , 感冒症狀/手腳麻木/四肢無力/對稱性向上蔓延/意識昏迷/(急性發炎去髓鞘多發性神經根病變,Acute Inflammatory Demyelinating Polyradiculoneuropathy,AIDP), 冒冷汗/胸悶發作/(狹心症) , 心肌梗塞突發 , 腦中風/半身不遂 , 車禍/外傷縫合/腦震盪 , 高血壓 , 糖尿病/低血糖昏迷/酮酸症(Diabetic Ketoacidosis , DKA) , 農藥中毒/小兒誤食老鼠藥/意外傷害 , 青年人氣喘/胸痛/(自發性氣胸)，高血壓 , 高血脂症 , 黃膽/腹脹/腹水/(肝硬化) , 婦女腰酸/右下腹痛/血尿/腎臟超音波/(右輸尿管結石) , 消化性潰瘍/胃穿孔/腸扭曲/ 腸套疊/.... ,運動傷害/各種肌腱扭傷/.., 骨關節炎/類風濕性關節炎/僵直性脊椎炎/全身性紅斑狼瘡/疑難雜症/.., 天旋地轉/耳鳴/暈眩/.., 腎結石/膀胱腫瘤/急性闌尾炎手術/疝氣矯正/包皮環割手術/.. , 產前檢查 , 鄉間出診, 安寧病患的照顧….驚險的磨練成長為全能式的 “家庭醫師”(註41) , 我訝然驚覺所學的不足 , 乃不斷勤查文獻 , 請教成大醫院各科專家 , 現學現用 , 頗有學以致用的成就感 ! 有時夜深人靜、仰望滿天星斗 , 驀然回首 ; 從前想當「全科醫師 , 早日開業。」的夢想 , 不是正逐步實現嗎 ? 歷經勞保、公保到健保的變遷衝擊 , 年輕氣盛的鋒芒稜角 , 漸漸被現實生活環境所磨平而適應 ; 我較能融入家鄉的社區 , 接受鄉人的宗教信仰和風俗習慣 。 鄉下的人情味很濃 , 夏天常有病人遠從大內送整籃的芒果、荔枝和柳丁 ; 魚塭收成時 , 常有漁夫會送一大堆的虱目魚、海鮮和吳郭魚 ; 屠夫會送新鮮的羊肉 ; 熱情的農夫送玉米、蕃薯和文旦 ; 年輕的媽媽知道我喜歡聽古典音樂 , 送別緻的雷射唱片給我聆聽 ; 每逢過年佳節 , 病患家屬常會感激的送各種禮品和芳香美麗的蘭花盆栽 ; 在這人情淡薄、是非顛倒和亂象叢生的多元化社會 , 著實像一道清泉溫暖醫者的心 。不過 , 支撐我開業的精神原動力 , 卻是對父親與日俱增的思念 。「南友醫社」和「新營醫師聯誼會(分兩組)」, 是個會齡超過十年 ; 屬於醫師生活成長、互助聯誼性質的團體 ; 從早期的勞保、公保時代 , 護士員工的聘用 , 難纏病人的通知(malignant patient)/醫療糾紛/有趣的病例討論/診所電腦化/公保藥價申報/聯合叫藥(降低成本)…., 診所治安問題/警民連線/監視器保全系統 , 打網球/高爾夫球/羽毛球…, 到後來青少年求學成長/結伴出國旅遊/移民/選舉…等種種問題 , 健保申報抽查刪減申覆 , 醫療廢棄物的處理/醫藥分業/藥師的聘請等瑣碎事情/醫療保險/理財生涯規劃/股票投資基金/疾病申報代碼ICD-9/麻醉管制藥品申報/定點醫師疾病通報/新生兒篩選網路查詢/臨床路徑/標準處方箋/自費疫苗接種/流感疫苗免費接種/骨質疏鬆症超音波免費檢查/雞尾酒減肥療法(Obesity)/某名醫的高價位通血路針劑/西醫基層總額支付制度的衝擊/台灣的醫療供給症候群(註39)/.….等生活點滴 , 簡直就是一位開業醫的醫師生涯縮影 ! 這些年來 , 大家藉每月的固定聚會 , 海闊天空、無拘無束的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, 吐苦水、發勞騷、傾訴苦悶 ; 分享彼此的行醫心得 ; 藉著家庭聚會 , 才藝表演 , 墾丁南仁湖生態之旅 ,美濃知性之旅, 參觀奇美博物館 , 遊七股潟湖、賞獅子座流星雨(Leonid meteor shower)、觀星賞鳥、看黑面琵鷺 , 認養海灘 , 乒乓球賽/1000公尺賽跑/趣味競賽/投籃比賽/釣魚大賽/慢速壘球友誼賽/…..等活動 , 增添生活的情趣 , 聯絡大家的情誼 。在進入跨世紀2000年的年度 , 我很榮幸同時接任兩個會的會長 , 雖然有些醫師朋友 , 為了台灣政局的不安定和小孩的將來教育等理由 , 移民到國外(紐西蘭、加拿大、美國) , 另闢天地 ; 不過我們常透過電子郵件 , 互通信息、交換生活照 ; 倍覺欣慰 。 感謝上蒼 , 讓我何其有幸能將多年所學 , 奉獻服務於養育我的故鄉—學甲。坐在父親生前所遺留下的診療桌前 , 欣賞蕭泰然的小提琴作品專輯(台灣情，泰然心) , 台灣頌/拾破舊的老人/G調夜曲/冥想曲/只為了你/至好的朋友就是耶穌/望春風/瞴通嫌臺灣 ; 驚訝於台灣歌曲透過如泣如怨的琴聲 , 竟能演奏的那麼淒美抒情 , 令人思古幽情 , 迴盪不已 ! 1997年5月 , 由於受到成大—王志堯醫師(註12)的啟發和電腦打敗棋王(註22, IBM 超級電腦深藍(deep blue) VS. 世界西洋棋棋王—卡斯帕洛夫(G. Kasparov)事件的衝擊 , 我在診所積極成立「網際網路資訊室」, 嘗試將日常診療、病人衛教、對醫學專業知識無止盡的追求以及全身超音波(註40)檢查報告 , 融入於門診生活中 ; 我常利用網路上多媒體立體的人體解剖動態圖形 , 配合超音波的檢查報告 , 向病人溝通解釋病情衛教 , 頗受病人家屬的喜愛歡迎 ! 上網路利用證據醫學( 註26, Evidence-Based Medicine, EBM)的方法查詢研究臨床所遇到的特殊病例(註8) ; 在Kingnet國家網路醫院上 , 回答網友提出有關小兒科方面的醫藥諮詢(註21) ; 受邀到學校演講 , (腸病毒的省思/醫學之旅(註21))雖有些好評 , 卻曲高和寡 , 對開業幫助不大 。 「醫師看診如僧者修行 !」, 我很欣賞老前輩—王金河醫師(註4)的診病境界 , 能隨時懷著感恩歡喜的心境 , 持續有恒、認真敬業的從事每天平凡的診療工作 ; 數十年如一日 , 無怨無尤….日常診療之餘 , 在流暢典雅的古典音樂陪襯下 , 環顧診所牆壁掛著梵谷(Van Gogh 1853- 1890)(註34)的複製品—向日葵、奧維爾教堂、鳶尾花、嘉塞醫師; 雷諾瓦(Renoir 1841-1919)(註33)的少女畫—康威爾斯小姐像; 旅日畫家李隆吉先生的作品---鄉野中的唐昌蒲、楓葉下的鴛鴦和暴風雨前的寧靜; 幾幅天文星象圖 、20世紀科學技術大事紀要(站在巨人的肩膀上)、醫藥新聞流行櫥窗/醫學衛教天地/網路醫學/疫情報導/21世紀最新流行版、以及到處懸掛許多活潑生動可愛的木雕卡通人物造型 ; 在「發現頻道」(註 37)和「國家地理台」交替播放有關生態保育節目和ESPN精彩的運動體育節目中, 將枯燥忙碌單調的門診時間 , 點綴化成充滿活力有趣的享受。…「治病如打仗 , 用藥如用兵 ; 運用之妙 , 存乎醫心 。」…深思之。 「不想走完不起程」這是前成大醫學院院長—黃崑巖教授(註16)在醫學院圖書館所題 。開業是條不歸路 , 我已起程 , 自然會勇敢繼續走著 ; 有時覺得自己彷彿是西班牙大文豪-塞萬提斯(M. Cervantes 1547-1616)筆下的唐吉訶德(Don Quixote) 、 為執著自己的理想 , 拿著長茅 , 騎著瘦馬 , 向不可知的未來(風車)挑戰衝鋒前進 , 撞得滿身傷痕 , 卻仍然昂頭邁進 , 勇氣可嘉 。 感謝黃教授的創舉和構想 , 使我在「武田書坊」豐富了許多人文的素養 ; 如林衡哲醫師所編的新台灣文庫(一)台灣連翹—吳濁流的台灣歷史見證 。(二)自由的滋味 : 彭明敏回憶錄 。(三)吳新榮回憶錄 。(四)噶瑪蘭的燭光—陳五福醫師傳 。 (五)都市叢林醫師—郭維租的生涯心路 。(六)鄭翼宗醫師的歷劫歸來話半生 。另外陳永興醫師的台灣醫療發展史、莊永明所著的台灣醫療史、 陳勝崑醫師全集(近代醫學在中國/中國傳統醫學史/中國疾病史/醫學、心理、民俗/陳勝崑醫師紀念集)、魯桂珍、李約瑟(Joseph Needham 1900-1995)所著的針灸:歷史與理論、蔣渭水傳—台灣的先知先覺者、居禮夫人—寂寞而驕傲的一生、島國顯影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、台灣蛇毒傳奇、肝炎聖戰….等 , 也溫暖充實我的心靈和生活 。 網路醫學 , 開啟了開業醫的第二春 , 彷彿宋朝理學家--朱熹(1130-1200)的詩云 :「半畝方塘一鑑開 , 天光雲影共徘徊 , 問渠那得清如許 ? 為有源頭活水來 。」希望開業醫師的生涯不要太侷限於日常診療間 , 受困於健保制度的限制 ; 要走出診所 , 融入社區 ; 多關心社會脈動 , 參予大眾公益活動 。 在迎接寬頻時代的來臨 , 享受網際網路無遠弗屆的便利之際 ; 以下是我常去的十大網站(我的最愛) :
「 願以學醫不易行更艱 , 醫者戒之在色/貪/嗔/癡….珍惜熱愛行醫的歲月 ; 莫負平生志(to be a good doctor) ! 」 共同勉勵警惕之 。祝大家 健康 平安 愉快 !西淋紀念診所 李育軒 敬筆 (2001-1-14) 電子郵件(E-mail): lh451128@ms13.hinet.net 後記 : 2)本文「 開業十年感言」,
係應台南縣醫師公會為慶祝55周年 ,擬出版紀念專輯(南瀛醫情
五五鴻爪)--主編 張兆榮醫師的邀請 , 承蒙老醫 吳昭新教授的厚愛 , 在網路上披露(台灣健康資訊網
http://www.tmn.com.tw/,
左下角--杏林藝文) , 引起許多醫師朋友教授們的熱烈回響。(詳情見Kingnet國家網路醫院(http://www.webhospital.org.tw/)--Doctor’s
home--醫師研究室-56(不想走完不起程 , 擇真善而固執。)....在這多事之秋的醫界
, 希望能藉著一位鄉下開業醫師茁壯成長的心路歷程 ,
與醫界同仁分享共勉之。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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